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婚恋

二舅的拼婚

2022-08-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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短视频《回村三天,二舅治愈了我的精神内耗》,成了最热搜。不管是苦难的二舅,还是二舅的苦难,似乎都能引起各种热议。


苦难,是生命的底色。二舅的故事,之所以感人,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二舅找到了他生命的意义。


活着,就是生命最大的意义。


好好活,就是做有意义的事。深处落后贫穷的山村,不幸残疾的二舅注定了一辈子要与贫穷抗争。


如何活下去,成了二舅一生中,最迫切的问题。二舅活得接地气,做木匠,打柜子,造二胡,帮村人修修补补,二舅过得忙碌而充实。


收养弃婴,供养老母,甚至帮扶另外一个家庭,善良的二舅,本本分分做人,踏踏实实做事。


但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到二舅生命的苦涩。尤其是二舅的爱情。爱情,原本是一个奢侈品,很少有人可以得到。


贫穷而残疾的二舅,善良而勤劳的二舅,聪明而任劳任怨的二舅,一定曾经深深打动过一个女人的心。


她愿意为他倒水擦汗,也以二舅家人的身份出现在各个场合。尽管她是别人家的老婆,是两个孩子的母亲,但是二舅愿意把挣来的钱给她。


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呢?不能简单地理解为情感出轨,也不能当成典妻。毕竟典妻是旧社会穷人的无可奈何的选择。


我更愿意,当他们是一种拼婚。


人和人之间,最舍不下的就是一种相互依靠的温情。爱情是排他的,但为了活下去的那一点光,女人,丈夫,二舅不得不一边接受温情,一边忍耐痛苦。


对于苦苦挣扎在底层的百姓来讲,解决生活困难,是一件最重要的事。至于,不清不楚的名分,已经没那么重要。


女人能够给予的那一点温情,在二舅的内心深处,想必曾经温暖了他所遭受的种种不幸。


遗憾的是,这种低到尘埃里的感情,也维持不了太久。二舅这边的亲人都反对,而那个女人和丈夫,也因为煤气中毒不幸去世。


假如,家人不反对,那么女人就不会外出打工,他们也就不会死于煤气中毒。没有人知道,女人的死带来的痛,不亚于二舅当初意外致残的苦。


在家人那里,他们似乎更看重钱财。他们总是担心女人欺骗了二舅的感情。可是,生活的残酷就在于这一点:没有面包,你还谈什么爱情?


家人的自私,活活葬送了二舅的幸福。没有人知道,那一瘸一拐的艰难跋涉中,藏着二舅多少孤独和寂寞。


但,二舅似乎只能选择沉默。对于一个残疾人来说,在家人那里,是不配得到爱情的。


很遗憾,这个世界山最懂二舅的那个女人,最终死于家人的野蛮驱逐。


感慨之余,不由想起我那可怜的大伯。


大伯,很年轻的时候,也有过一段最短暂的婚姻。大婶,据说长得很漂亮。可惜,因为是狐臭,过门没几天,就被她的婆婆,我的奶奶逼迫休了。


奶奶,曾经是地主家的大小姐,门第观念本来就很看重,底细不好,奶奶怕坏了门风。毕竟,大伯下面还有其他六个兄弟姐妹,以后需要谈婚论嫁。


不管大伯有多难过,奶奶都狠心赶跑了大婶。从此,大伯再未婚娶。爷爷死得早,大伯忠厚老实,只能帮扶着奶奶一起撑起摇摇欲坠的大家庭。


奶奶四十五岁,就守了寡。父亲十八岁的时候,独自飘零到遥远的江西,一家老小的照顾,只能落在大伯身上。


生产队里有个女人,大家都喊她莲子。老公常年多病,病病殃殃的,一家老小都只能依靠莲子。


大伯心软,常常去帮衬莲子。一来二去,两个人也有了感情。莲子离不了那个家庭,大伯也没办法。


据父亲说,莲子给大伯生了个男孩。全家似乎都很欢喜。好像,莲子给过承诺,一旦那个病入膏肓的丈夫死了,莲子就答应嫁给大伯。


就这样凑合着过了若干年,从青春到人到中年,莲子和大伯一起撑起了那个大家庭。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,莲子的丈夫似乎越活越精神。


大伯,却日渐枯萎。六十岁的时候,大伯查出了食道癌。没多长时间,就走了。我那时读大学,大伯还特意给我煮了茶叶蛋。


大伯终究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婚姻。每一次聊起家常,我奶奶,包括我母亲都会恨恨地嘟哝几句,骂我大伯呆,被一个女人骗了一辈子。


去年,我回老家还参加了莲子九十岁的生日。我其实很感激这个女人,至少,在大伯最孤独的岁月里,是莲子给了大伯最温暖的爱,滋润了大伯贫瘠的心。


莲子有没有爱过大伯,其实不重要;莲子,到底有没有给大伯留了后,似乎也没那么重要。那段最艰难的岁月里,像大伯这样拼婚的,并不在少数。


就像山村里的二舅,至少,来人是一场,他们活过,爱过,也期待过。尽管活得像蝼蚁,但那又怎样?


苦难不值得歌颂,但拼婚也不值得被诅咒。对于老百姓来说,所有的苦难,其实都是一场灾难。


能在灾难中,觅得一分光,让自己能够有勇气活下去,这是底层百姓的选择。我们无权去评价二舅和大伯的私生活。


每个人,只要想活下去,都必须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束光。可能是爱情,也可能只是温情。


但,不管怎么样,能够活下来的,用尽洪荒之力活下来的善良的老百姓,其实都应该被善待,被祝福。


只有活着,生命才有意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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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由 史银芳 原创发布于爸妈在线。未经许可,禁止转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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